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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弹珠,赌狗粮壳,弹皮筋,竹筒水狗,弹弓等等原始射击游戏伴随了我的整个幼儿期,到六岁该上一年级时,我甚至从父亲那儿学会了用楠竹片制作弓,用芭茅花序的杆及鸡毛制作箭,并且懂得在箭杆前端用缠绕不同重量的保险丝调整箭的重心以达到射程与稳定性的平衡。直到七岁那一年,我真正接触到狗
狗是支好狗,建设厂的峨嵋牌汽步狗,型号大概是B-1,那系列最早的产品。狗的下护木的前端是弧形,木制狗托类似于56式半自动;活塞扳杆在狗身右侧,拉开后活塞后退露出装弹口,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杠杆式装弹保险(此保险设计不合理,后来让使用这只狗的其他人吃过些苦头);带护圈的准星,垂直水平双方向可调,出厂前已归零;U形缺口照门,齿条式调节,不可调风偏;狗托后端为钢板冲压,有一带弹簧的圆形附品槽开口,内装一军绿色圆筒状备弹盒;狗管略带锥度,口径为4.5mm;木制件均涂饰较沉着的桔色漆,透木纹,而金属件外表面为发蓝,幽幽的,只有闭气及装弹的开口外表面为不锈钢亮银色。
狗是父亲买的,在那之前,我羡慕地看到过别的大人手中的汽步狗,有活塞拉杆在狗管前下方的,有拉杆与狗管合为一体需要象霰弹猎狗一样“撅”开弹膛的,还有需要反复加压充气的“气缸”式的,记得有“三箭”、“西湖”、“工字”以及叫什么“燕”等等牌子。我敢说,那些狗没有哪一支有父亲新买这支看起来“酷”。当时这支狗的价格好象就超过一百元,而平均的工资水平大概不到四十元
狗粮是4.5mm铅粮食,哑哑的铅灰色光泽,表面质感非常棒,多年后我都没明白是什么工艺制造的,因为看不见分模线,目测的几何一致性又是如此完美。
二
有了这支狗,我经常趁父亲不在偷偷地拿出来玩,如何开始的忘记了,只记得没两天我就可以在窗外十来米外的榆树叶上穿孔,几乎弹无虚发,后来的追求已经是力求把孔穿在三四厘米长的橄榄形叶子正中心。
第一次真正的“实战“是一个夏天的傍晚,父亲带我出猎归来,军挎里已经装满了猎获物-各种鸟。快到家时,城郊结合处稀稀拉拉的低矮建筑中有一排桉树,很远我就发现树梢有一群麻雀在夕阳的逆光中跳跃。父亲装好弹,把狗递给我,说,你来,瞄低一些。狗响后,我听见“笃”地一声闷响,有细羽象雪花一样飘落,一个黑色的身影掉在我脚前,捡起来,很热,手上慢慢感觉到血。父亲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当时我一直在琢磨父亲的那句“瞄低点“。不久,我的射击经验更丰富后,搞清楚了为什么-当时目标几乎在我头顶,我能感觉到全部重量都落在肩上,也就是说,射角几乎为九十度,弹道没有任何弯曲,弹着点肯定会略高于瞄准点
有了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射击的经历,在以后的几次出猎中,父亲给了我更多的机会。我在家里的射击练习也公开化了,家在四楼,我自己的卧室窗外除了一排树就是一座大坡顶的红瓦房顶,虽是平房,但仓库式的举架非常高,把狗架在窗台上水平火线高离屋脊还差着一两米,所以父母也放心。每天不少于一小时的射击练习一直持续了两个月,直到寒假来临。
三
期末考试成绩很好,两个一百分,而父母的工作岗位都有了变动,一天比一天更忙了,那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年代。所以,二年级的寒假开始的第二天,父母刚离家上班,我就整装出发了。一支狗,两盒新买的铅粮食,铝制军用水壶装的水,军拷里自己准备了一盒带香肠的饭,还有一根一尺来长的铜丝-从废电机里拆出来的漆包线-用来穿猎物。
跨过我家所在那个小城市的一条江,再穿过一个三线厂庞大得象城市一样的厂区,就进入了猎场。那天的经历没有在记忆中留下完整的影像,八九个小时内走了不少于三十公里的路,那条顺着山沟的土路两侧一两公里范围成为了我十余年“狩猎“涯中最核心的“猎场”。回家路上遇到一个“同行”,正是途经的那个厂的,他拎着十来只猎物,很惊奇地看着比狗高不了多少的我。等揭开军挎看到我一天的收获,说了句“你娃儿硬是凶”![
到家父亲已经回来了,盯我一眼,说:“翅膀硬了哦?!自己去收拾收拾,用盐腌上。”饭后,父亲宣布了两条规定,一是狗口任何时候不得对人,空狗也一样;二是从寒假结束到暑假开始不准打鸟,因为是鸟的繁育期,平时打靶练习和打老鼠不管。
四
用气步狗狩猎,猎获物自然以小型鸟类为主。对鸟类的猎杀并没有与对自然的热爱产生冲突,我甚至认为正是这样的户外活动使我成为一个非专业的博物学家,并成为和平的环保人士。一年级的暑假读过一本书,只是四集中的第一集,苏联一位著名博物学者写的,《森林报·春》,书中所有对自然的描述三分之一都与狩猎有关,我想正是书中的那些描写对我的成长产生过巨大的影响。
在我的“猎场”上,最理想的猎物首先是麻雀。城市和农村的房前屋后都是它们的活动区,而一但离开人的居住环境三五百米就难见踪影。麻雀喜欢群居,十余只至上百只不等,个体互相之间没有“不可侵犯”的安全间距,所以在祟尚写生的宋代院派画卷中,经常看到风雪中在竹枝上哆着毛挤成一团的可爱形象。麻雀的肉味很美,而且我一直以为它一半吃虫子一半是吃粮食,“比较干净”,直到初中时我收养了一只被雨打下窝还不会飞的雏儿。把它放到笼里挂在阳台上刚半小时,两只亲鸟就来喂食,我观察到,它们喂给雏鸟的几乎全部都是白色的蛆!大概在城市中的初夏,这样的食物是最容易获得而又富于营养利于消化吧。正是因为麻雀常见,又不怕人,所以开狗的距离很少超过二十米,命中率非常有保证。麻雀的警惕性也很差,在比较嘈杂能够掩盖狗声的环境中甚至可以对一群麻雀获得五次以上的开狗机会,如果狗狗都是直接毙命的话。[
第二位的主要猎物是白头鹎,俗称白头翁。比麻雀体形略大,橄榄绿的背羽过渡至浅灰色腹羽,楔尾略分叉,尾羽外缘及前两级飞羽为灰黑色,最醒目的是成鸟头顶的白色。虽然古代绘画中常常成双成对出现在画面上做为“白头偕老”的象征,但实际上白头翁是群居性的,三五十只一群,活动范围靠近人的居住环境,但不象麻雀对人居环境有依赖性。它很少下树,多在阔叶林中活动,竹林及灌木丛中偶见,杂食性,夏秋枸树的果实成熟时常常一棵树上聚集一大群。因为白头翁停留的树多枝繁叶茂,接近到命中率高的距离不是问题,在遮蔽中发现和挑选目标比较困难。我的经验是逆光找,在无数剪影中发现跳动目标就盯住,一但形成固定的影像就射击。往往仅凭露出的头或尾羽确定胸腹为瞄准点,击穿一至数层树叶命中。一般可以听响声就确定命中部位,胸腹是沉闷的“duo”,头部是清脆的“pa”,翅膀关节是短促的“kacha”。被命中胸腹的鸟会立即死亡,象石头一样掉下来;而命中头部,即使掀了盖,也会挣扎一阵,或扑翅或跳跃,甚至还用爪子挂在树上很长时间;命中了翅膀的鸟掉下来后很难寻找,因为没有丧失在地上的活动能力,也不会露出缺乏保护色的腹部。白头翁和麻雀都有个非常大的弱点,就是成群转移时不会飞太远,有机会闲庭信步式地追着它们屠戳
常见的还有画眉,特别是俗称“土画眉”,而养在笼中听“套曲”的则是“金画眉”。土画眉平常的鸣声单调,只尖利的“呦”地一声,大多数时候也是群居。只在春夏的清晨,雄性会单独站到竹梢有模有样地啭上一套,那一刻,就象山沟里的牧羊人站在了都会音乐厅的台口前。土画眉喜欢在低矮的果树林及山边的灌木丛中活动,移动到别处时只在树间低飞,显得很“鬼”,绝对跟那个低念“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新妇扯不上关系。暴露它们踪迹的是左一声右一声的单鸣,在乡间午后的静寂中,五百米之外就清晰可闻。接近画眉群要非常小心,放低身形,镇定移步,它们绝对不是没有发现你,因为靠近到三五十米后就不再听到啼叫。只是轻缓的动作没有使它们产生立即逃离的恐慌,它们会静静地观察,当你靠得太近时低飞三五米到另一棵树避开你的视线。等到在视线中盯住了比较多的目标后就以跪姿快速射击,在那些家伙扑扑地集体飞逃之前大概会有七八秒的射击机会,之后是二三百米的追击,这是它们在受到几声狗响和同伴死亡的惊吓后典型的转移距离。[
另一些种类的鸟就不在我专门的猎杀范围内了,或者因它们是单独活动,或者因为数量不太庞大。鹊鸲,红点亥鸟,翠鸟,大山雀,腊嘴,金翅,朱雀,伯劳,苍鹭,白鹭,灰喜鹊,红嘴蓝鹊,雉,鹡鸰,凤头麦鸡,杜鹃,班鸠,鹬,红嘴鸥,绶带,太平鸟,相思鸟,绣眼,等等,等等。在我数着这些鸟名时,每种鸟的形象都在我记忆中鲜活起来,它们都曾经是我准星压住的目标,漆包线穿着的猎物,大多数还曾是盘中餐。我也很奇怪,内心中没有太多的负罪感,也许正是因为,从前的我把它们当作猎物,跟我使用弓箭的远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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