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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在山东省五莲县山庄村,山庄以前是个乡, 因为在五莲县的西南角,号称五莲的“西藏”,后来撤并到了石场乡。西藏大家都知道,天高云淡,去过的人都知道会让人心旷神怡。五莲的“西藏”的含义,一是多山,交通闭塞;二是人口少,环境恶劣。山多,林就密,野物就多。老家的山上像野兔、野鸡、獾什么的比较多,其中有一年我二舅还捉了一只貉,就是成语“一丘之貉”里说的野兽,现在人口这样密集的地方,一般很少见这东西了。
套野兔这事,我是跟二舅学的,他是这方面的行家。我姥爷家人人会这手,四个舅人人会套,我姥爷当然是师傅了。其中上世纪五八年困难时期,老家没有东西吃,但这愁不着我姥爷,他去山上走一趟,回来锅里就有的吃了。那时候还没有保护动物这一说,再说人都快饿死了,管不了那么多,能有吃食就很不错了。其中有一次,村里的人怎么闻着有肉香,闻着味找到了我姥爷家,好家伙,锅里煮着三个狐狸,一只野鸡。那年月生活困难呀,过年生产队才发一瓢白面,看到锅里的肉,把人家馋得呀,口水流到了脚后跟。
今年冬天比较干燥,没怎么下雪。套野兔不下雪对初学者可能比较费劲,但是对懂行的人来说,下不下雪跟这个没关系。以前有人用土q打、用电电野兔,说实话,很危险,再说q也禁止使用了,电也容易出事故,几米细铁丝值不了几个钱,只有用铁丝才经济实惠。
套野兔是个技术活。首先,要选择铁丝,铁丝不能太细,细了野兔力气大,一挣就挣断了。也不能太粗,粗了不滑扣,就套不着野兔,大约0.7毫米左右,硬度还要适中。铁丝一头做成活扣,另一头留着,好拴在小树上或者别的什么荆条上。
其次,你要会看“路”。野兔常走的路都是有痕迹的,并且它走的路,以后一般不再改道,常会在这条路上来回。野兔一般都会把它常走的小路上的比较细的草、荆条什么的都啃断,不让草挡道。它啃断的草跟用镰刀割断的草是不同的,啃断的草或者小枝条的横截面是粗糙不平的,用镰刀割断的都是很平滑的。再就是它走过后会留下爪痕,雪天比较好观察,一看就能看出来。如果不下雪,你可以看路上的土,隔一定的距离就会有爪痕,它的爪痕跟猫的很相似,但猫平时走起来不会跳得那么远。野兔常活动的地方往往有它的粪便,通过粪便就能更好的推断它的活动范围。粪便也能推断出野兔的大小,粪便是个大圆球,说明这个野兔比较大,粪便比较小,说明野兔还年轻,这个好理解。粪便新鲜说明它刚刚在这个地方活动过,有时还会撒尿,雪地上比较容易观察。
知道野兔常走的路,还要会下扣。野兔爱走山间小道,支扣子的时候山间小道一般是不会放过的。下扣也是有讲究的,铁丝扣的活扣的地方,要撑开得比碗口略大。至于离地面的距离,上坡的地方,支的铁丝扣离地面要高一点,大约15—18公分左右,一般是一拳加四指相叠加的高度。下坡的地方要低一点,一般一拳加两指的高度就可以了。为什么这样支铁丝扣呢?野兔前腿低后腿高,后腿力量大,上坡的时候腿一蹬头就抬得高。下坡的时候前腿低,速度也不会快,头抬的低。
拴铁丝扣的时候,最好拴在粗一点的小树或荆条上,或者小树荆条的根部,要不套到野兔后,有的野兔会一时不死,它会频死挣扎,到处乱啃,有的还会把小树啃断,那样它就逃之夭夭了。其中有一次,我把铁丝扣拴在一个不粗的荆条上,第二天早上再去看时,整个荆条都啃断了,铁丝扣也不见了,拴扣的地方乱乱的。我不死心,围着那个地方方圆几百米的地方转,最后在一处石岩边找到了死的野兔。它逃走的时候可能也是筋疲力尽,没有多少力气再跑了。我回家用称称了称,好家伙,5斤6两,这是比较大的野兔了。有一次,我把铁丝扣拴在一个松树的枝条上,松树的枝条有弹力呀,野兔一套上,借着枝条的弹力一勒,它立即就去见阎王了。
秋天的时候,花生、地瓜等农作物都成熟了,野兔也会到地里吃花生什么的,这时候要把铁丝扣支在地头。支铁丝扣的地方视野要开阔,并且要支在它常走的那个地方,野兔来到地头,会左右观察的,这时候往往容易捉到它。冬天的时候,粮食都收到家里去了,野坡里没有别的东西可吃,野兔只有吃麦苗,那时候支铁丝扣就要到有麦田的地方,野兔不管离麦田多远,它都会来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野兔它也会为了一口吃食丧命的。
支铁丝扣的时机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天似黑不黑,就可以到山里支铁丝扣了。支扣的时候要看看身边的山上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看到你在支铁丝扣,第二天他就有可能比你早起,去拾你的劳动成果了。看扣子一般在第二天早上,一定要早起,我以前都是四点钟就起了,天刚蒙蒙亮,等你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就放亮了,你就可以一个个检查昨天下午支的扣子了。支的铁丝扣一个也不能遗漏,遗漏了就有可能套着的是一只野兔呀。看的时候要把人们上山砍柴常走的路上的铁丝扣收起来,要不会绊倒人的。其中有一年秋天,我过继爹起的早,担着一担地瓜在小路上走,一不留神把脚伸到扣子里去了,一挣没挣脱,再一挣摔了个嘴啃泥,地瓜都撒了,我过继爹坐起来就骂我二舅,说这个混蛋,支扣子怎么支到路上去了,在老家我二舅套野兔太出名了。最后的结果是,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二舅听说这事,笑着说,谁让他走路不好好看着的。呵呵,那么细的铁丝,不注意还真是看不到的。
冬天下雪,套野兔其实不怎么好,野兔走在雪里留下爪痕,人人都会看。再就是你走在雪地里,也会留下脚印,现在会套野兔的人很多,如果有闲人再顺着你的脚印去拾你套的兔子,你就白忙了。其中有一次过年的时候,正月里我没事干,正好下过一场大雪,我就到山里转悠,还真让我拾到了一个别人套的野兔。正月里人都不出门,都在家打牌什么的,可能支扣的人也没上山,已经套了好几天了,我看到的时候还是活的,等我一提起来,它连吓带饿,立时不喘气了。不过我可是很高兴的,带回家美餐了一顿。
算起来,我套的野兔一共也就50多个,跟我二舅比简直就是麻绳串豆腐——不值一提。我最多的时候一早上拾3个野兔,他的记录是8个。现在野兔越来越少了,但一冬天他能套200多。他上山下坡如履平地,一早上能走四五十里地,我们比不了。
人都说套兔子的,会看到兔子头里有三碗干饭,这话有褒有贬,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种技能,更是一种乐趣。其实,早上早起,围着山转一圈,对身体也是一种锻炼。山上的空气又好,当你在山顶向远处看的时候,孔圣人说过,“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那种感觉,登山的人都知道,辽阔的、把山踩在脚下的、豪气干云的感觉,心胸会为之一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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